初春,一場春雨剛結束,空氣中滿是潮濕的泥土氣息。
祁熹一大早身着滿身泥土的孝衣,背着一名男子站在府衙的鳴冤鼓前。
鳴冤鼓多年來形同虛設,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。
伴隨着一聲聲沉悶的聲音,塵土飛揚。
「咚,咚,咚!」
府衙門外,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人。
雖說是看熱鬧,卻又像是躲着什麼晦氣,不敢上前,遠遠的竊竊私語。
「這祁老頭前些日子不是死了嗎?都下了葬了,怎麼又跑出來了?」
「我家男人今早上山的時候看見這祁家姑娘在刨她爹的墳!簡直是作孽哦!」
「我還聽說啊,這祁家姑娘自從生了病以後,脾氣就變的古怪了!有人親眼看見祁老頭坐在院子里哭!」
祁熹不管那些議論紛紛,纖細的手臂一下一下的敲着鳴冤鼓。
身後的祁連山已經下葬三日,最近恰逢雨水,一陣陣屍體腐爛的味道沖入鼻腔,她全然不顧,眼神凌厲堅定。
縣衙發生這等大事,早有衙差進去通報,很快,衙差小跑着回來,朗聲喊道:「升堂!」
自古都是活人鳴冤,這背着個死人來鳴冤,在臨水縣甚至是整個大陵還是頭一回見。
更巧的是,清御司司主剛到此縣。
縣老爺張全勝看着一跪一躺的爺倆,一個頭,兩個大。
他清了清嗓子,有些不自然的掃了一眼拐角處,正危襟坐道:「祁家女子,你爹的死本官也很難過,但是你這……」他抬手指了指已經有些腐爛的祁老頭,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:「這是作甚啊!?」
祁熹髮絲潮濕凌亂,抬起漆黑的眸子直視張全勝,聲音帶着一夜未睡的沙啞:「我爹不是失足溺亡,他是被人殺害!」
張全勝腦子裡警鈴大作,如若真是他殺,這就說明他斷錯了案:「你可有證據?」
「有!」祁熹斬釘截鐵,從袖中掏出一根銀針,刺入祁老頭的眉心,銀針肉眼可見的變黑:「我爹是被人毒死後拋屍水塘,此毒名喚龕毒,還望縣老爺明察!」
銀針變黑,做不得假。
可要說祁老頭是被人毒死,卻無人願信。
祁家在臨水縣只有這爺倆,祁連山靠着一手驗屍本事在縣衙謀了個仵作的差事。
爺倆素來不愛與人攀談,要說謀財,或是仇殺,都不可能。
祁熹知道張全勝不信,便繼續道:「我爹每次上山採藥前,都會帶着鐮刀和背簍�陸塵李清瑤��可是三日前,他並沒有帶走這兩樣東西。」
這也是祁熹後來去刨屍的原因。
祁老頭素來不與人結怨,祁熹也下意識的認為他是失足。
可當她看到家中的鐮刀和背簍後,便連夜上山,刨出了祁連山的屍體。
銀針檢測, 果然是中毒。
而龕毒,是她取了樣本,在空間的檢驗機構檢驗出來的。
這種毒極為稀少,一滴便價值萬金。
什麼人會用這麼稀缺的毒去殺一個小仵作?
張全勝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,冷汗直冒。
祁老頭的死很簡單,但是殺他的人,一看就不簡單啊!